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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駛途中,艾伯李斯特在車廂內不斷地翻著、找著。最後,他翻起對面座位的坐墊,坐墊
底下放了一個急救箱。沒等艾伯李斯特開口,梅倫立刻將急救箱放在他身邊,把座位恢復原狀
之後,便自顧自地處理起傷口。

處理傷口的過程中,艾伯李斯特的目光始終沒有移開過,從消毒、上藥,到簡單的包紮,梅倫
的動作總是優雅且流暢,特別的是,梅倫似乎十分了解他,上藥的輕重力道,甚至是包紮的方
式,全拿捏得分毫不差。

看著梅倫專注的神情,艾伯李斯特竟然有種懷念的感覺。從第一次見面,到遇刺時奮不顧身的
出手相救,艾伯李斯特更加確定一件事:那段失落的記憶,肯定跟眼前的褐髮男子有很大的關
係。只是,當眼前的謎團始終是謎,無論怎麼努力,找到答案的機率永遠趨近於零時,唯一的
辦法是--

把這名褐髮男子留下來。

人若留得住,那麼這些問題或許還有得解;若是留不住....

一想到這裡,艾伯李斯特內心不禁開始焦躁起來。本能反應是無法騙人的,他對梅倫的感覺一
直很強烈,然而,這股強烈並非源自於初次見面的天雷勾動地火,反而像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心
酸。失去了什麼?得到了什麼?得與失之間的因果鏈結,他完全被拋棄在外。

「好了。」

梅倫小心翼翼地將紗布纏了幾圈,他刻意避開傷口,在艾伯李斯特的手臂上打了個漂亮的結。
說時遲,那時快,馬車突然緊急煞住,對面的梅倫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撲;顧不得傷口
可能會撕裂,艾伯李斯特連忙趨身向前接住他,硬是當了梅倫的肉墊。當梅倫撞進他懷裡的那
一剎那,他下意識的動作竟然不是把梅倫推開,而是攬著梅倫的肩頭,不斷地查看梅倫是否有
受傷。

兩人的關係,似乎理當如此。只是,在梅倫推開他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有種自夢境清醒過來的
心痛。既然如此,艾伯李斯特決定把心一橫。他抓著梅倫的手,半拉半拖地把他拖下馬車。

「痛....放開我!」

梅倫越是想掙脫,艾伯李斯特的力道便收得越緊。無視於梅倫的抗議,艾伯李斯特望著前方外
觀十分華麗的宅邸,他與老狐狸們的戰爭即將開始,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搞定身旁這個吵著要
離開自己的傢伙。

「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配知道!」

聽見這番回答,艾伯李斯特不禁有些惱火。正當他想轉頭教訓梅倫,兩人對上眼的那一瞬間,
他驚呆了。憤怒、沉恨、悲傷....他不懂,那對漂亮的綠色瞳眸,該如何寫入如此複雜的情緒?

『我以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艾伯李斯特撇過頭去,趁著宅邸的主人尚未出來迎接,他把梅倫拉近身邊,低聲說道:

「聽著。既然你選擇救我,你就該明白自己的立場。」
「關我什麼事?放開我!」
「別胡鬧!」

眼見梅倫越鬧越兇,艾伯李斯特索性將他拉到一旁,壓制在牆上:

「你給我聽清楚,我的身分很敏感,既然你選擇救我而不是殺我,那麼,請你照我的話去做。」
「我才不管你的死活!放開我!」
「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

眼見兩人就快要吵起來,一旁的馬車夫看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大門咿呀一聲打開了,一名身著
軍服的肥胖中年男子步出大門,他的身後還跟了幾名隨從。

「巴爾茲准將,請問....」

這名身形矮胖的軍官,正是帝都目前的掌權者-蘭巴頓將軍。一步出大門,就撞見艾伯李斯特
將一名年輕人壓在牆上,即便是身經百戰,世面廣見的他也不禁有些尷尬。

「沒事,我在教訓下人。」

艾伯李斯特向蘭巴頓簡單地行了個禮。沒讓梅倫有多餘的思考空間,他一把將梅倫推上前,逕
自向蘭巴頓將軍介紹起他:

「這位是我的執事,同時也是我的貼身侍衛。」
「哦?」

蘭巴頓好奇地上下打量著梅倫,他的目光讓梅倫感覺很不舒服。

「叫什麼名字?」
「快,向將軍報上你的名字。」

梅倫原本想趁這個空隙給艾伯李斯特難堪,沒想到,他的反應竟然比想像中要快許多。

「我叫梅倫。」

語畢,梅倫將帽子舉至胸前,向蘭巴頓行禮。梅倫心裡很清楚,現世不比死者之界,一樣有其
運行的規則。想要全身而退,即使心不甘情不願,暫時委屈一些,遵守這裡的規則會比較好。

「走吧!巴爾茲准將,我們到屋裡面談。」
「好的。」

蘭巴頓領路的同時,梅倫被艾伯李斯特半拉半扯地拖進宅邸。再怎麼不願意,命運終究將艾伯
李斯特與他牽絆在一起。在古朗德利尼亞,政治與軍事的權力鬥爭始終未曾停歇,角力、杯葛、
肅清、暗殺,置身於修羅場之中的將官與貴族們渾然不覺,這一項又一項的黑暗條目,就像是
漩渦一般,將他們一個個拉進死亡與地獄的深淵。

心魔之所以壯大,是因為有源源不絕的黑暗欲望作為飼食。

被拉進宅邸的梅倫,每走一步,便離地獄越近。

『陪著你....一起下地獄嗎?』

思及此,梅倫望向艾伯李斯特的背影,不禁搖頭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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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瑞莉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