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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艾伯,如果是你,你應該比較認同純粹法學的看法吧?」

「純粹法學?」

「嗯,就是主張惡法亦法的學派。」

已經換好衣服的聖女之子站在落地鏡前方,和長久以來一直挑戰不成功的打領帶奮戰。

「艾伯啊!你覺得法律訂定的目的是什麼?我覺得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就是在於實現正
義。可是,正義這種東西很抽象,所以吶!以我現世的時間來推算,大概在兩千多年
以前,有位哲學大師叫亞里斯多德....」

艾伯李斯特佇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聖女之子依然無法征服那條
領帶。

「你知道嗎?所謂的正義其實並不是我們表面所想的,它維護的範圍並非侷限在公共
利益的部份,時代發展至今,私益也是在正義維護的範圍內....」

聖女之子已經開始跳腳了。一旁看不過去的艾伯李斯特索性把她從鏡子前拉開,為了
配合人偶的身高,他席地而坐,專注且慢條斯理地替她解決那條難纏的領帶。

說到底,他的大小姐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在發牢騷而已。

兩人之間無法真誠對話的情況,已經不知道持續多久了。一開始,他還會興味盎然地
聽她說下去,把她說的種種一切,在腦海裡拼湊成一個世界的樣子。她懂的東西很多,
這讓他對於她的真實身分感到好奇。只是,等到自己後來猛然驚覺,這鋪天蓋地的一
切只是為了隱藏她內心真正想說的話--

到底是從哪個時間點開始出錯的?

把記憶一層一層剝開,似乎是在好幾個月之前,耍任性耍過頭的某一天。那天發生的
一切,兩人總是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她總是一副『我早就不在意』的瀟灑模樣在大
家面前活蹦亂跳,甚至和自己相處得泰然自若。

只是,照這樣看來,曾經被自己狠狠撕裂的期望和那顆『心』,似乎並沒有癒合的跡
象。更糟糕的是,也許她根本克服不了那些陰影,該痊癒的傷口卻始終破碎在原地。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明明當初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想逼退一些不長眼的傢伙,警告他
們別像蒼蠅一樣亂舞亂飛,最後竟然全亂了套。

即時從回憶裡拉回思緒,領帶已經在自己手中漂漂亮亮地打了個領結。輕輕地撥開想
收回領帶的手,他讓領帶垂掛著,用手指丈量了些許長度,再用拇指壓住某個點,放
在唇邊輕輕地摩娑著。

「艾伯?」

聖女之子被勒得不得不往前傾。明顯感覺到對方心情的她只能把手繞到艾伯李斯特的
後腦勺去,輕輕地撫著他的細髮。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好一會。

「妳要不要考慮換個發牢騷的方式?」

「咦?你居然看得出來我在發牢騷?糟糕,我真失敗。」

「妳別岔題了。」

他放下手中的領帶,慢條斯理地將它塞進她的軍外套裡,再確認似地掃了一遍--

不偏不倚,正好在胸口。

「妳還記得很久之前,我對妳說過的那句話嗎?」

「噢....記得。」

「我所說的一切,也包含妳的煩惱、妳的負面情緒、妳的心事,以及更多更多。」

聽到這裡,聖女之子已經開始冒冷汗了。她想起那個時候,曾經深受自己寵愛的戰士
在被關緊閉之前,他眼神凌厲地掃過特定某一個在角落因心虛而圍成一小圈的某幾個
人,接著重重地拋下一句話:

「大小姐是我ㄧ個人的。想覬覦她心中那特定且獨有的位置,我只能說你們愚蠢至極!」

語氣聽來似乎冷靜平淡。當眾人一致地譴責艾伯李斯特面臨處罰卻依然囂張跋扈的態
度,只有她聽出裡頭滿滿不平的控訴與哀嚎,只有她隨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令他忿恨異
常的某群人。

直到現在,即使寵溺的行為會在無意間流露出來,但相較於以前,聖女之子已經收斂
了不少。相對的,她也選擇關閉自己的耳朵、眼睛,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這結果都不是他們想要的。只是,既然懸在那裡不解決也不是辦法,那麼,試著由自
己踏出那一步,或許結果又變成了過程,也許真能回到更久遠之前那樣無話不談也說
不定。

「艾伯,我早上可以不要這麼早起床嗎?還有,以後領帶你幫我打啦!等等出任務再
偷偷跟你說,昨天遇到一個怪人,很恐怖....」

聖女之子眉飛色舞地拼命說著近來生活中發生的瑣事,說到不愉快之處還會拉著自己
的手,拼命地用臉去磨蹭手背。那是她討安慰的方式,艾伯李斯特也總是任她拉著,
笑而不語。

踏出這一步是好的吧?或許,兜了一大圈過後,那段平靜快樂的時光會再回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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