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故事

這幾日，聖女之子的行程很緊湊。不需要特別宣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正爲了艾伯李斯特
的五級金卡和四級稀有卡忙得團團轉。碎片倒是不用擔心，聖女之子老早就準備好了，倒是人
物卡片收集的進度十分緩慢，這讓一向稀有卡片做上癮，卻總是把金卡製作拋在腦後的聖女之
子一個頭兩個大。

沒日沒夜地對戰，沒日沒夜地刷ＥＸＰ，兩人總是早早出門，直到天色暗了許久才回家。一回
到家，兩人常常很有默契地把晚餐擱著，招呼也不打，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上樓休息去。

明知道過程是如此漫長，聖女之子依然下了這個決定，乾脆趁此機會，把艾伯李斯特所有的卡
片一口氣升到最高級。

這是少數能夠表達寵愛的方式。她知道，艾伯李斯特也清楚。

只是，面對這樣的好意，艾伯李斯特有些迷惘，甚至有些抗拒。過去的記憶一點一滴被重新拾
起，勾心鬥角、權力戰爭，殺了人，而後被殺。事實上，在尚未取得下一個階段的記憶之前，
他對那曾經經歷過的人生，早已有了大約的概念與輪廓。只是，當記憶取回的那一刻，從過去
到現在，更加完整的自己，所有的輝煌與醜惡一口氣攤開在眼前時－－

他的手，是不是從此就被鬆開？

或許，在年少輕狂的時日，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就算人生攪得再亂七八糟，再怎麼晦暗，那
也是自己的選擇。除了艾依查庫，他沒什麼好顧忌的，挾著一身的武勇與才智，爬上權力的頂
端，冷眼俯瞰腳下的世界。當他自血泊與泥濘中醒來，被炎之聖女作為報復的棋子而囚禁在死
者之界，她的出現，竟能撫平他長年憤恨且抑鬱的心情。

明明只是一介亡魂，她卻把自己看得如此重要；利用自己與阿奇波爾多的性命作為賭注的任性
告白，她竟然也如此認真看待，認真到，他以為兩人的手可以從此牽到永遠。

「欸！對不起，你沒事吧？」

一如往常，只要艾伯李斯特在戰鬥中受了傷，聖女之子總會趕到他身邊，一邊替他擦血，一邊
安撫他，不停地責怪自己手氣不佳，連累了艾伯李斯特。

「艾伯，對不起，我的手氣連累了你。所以，只能拜託你用實力扭轉我的運氣囉！」

她總是這麼說著。表現優異，功勞全在他們；表現不好，她把責任一肩扛起。就算他在戰鬥中
耍性子，故意將她惹惱，她頂多唸個幾句，串門子時跟別家大小姐發個牢騷，最後，她還是會
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回家，即使到家了，她還是不斷地耐著性子安撫他，直到他眉間的結鬆開
為止。

隨著時間過去，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早已不可思量。也許是這份情感下得太重，恢復記憶這檔
子事，對人人來說都是好事，對他而言，卻不盡然如此。

「哎呀！獎勵遊戲又輸了。」

只見結界散去，聖女之子頹喪地跌坐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翻開卡冊，寶貝似地將艾伯李斯特
的卡片抽出，細數了一下，又低頭思考了一會。接著，她把卡片小心收好，起身拉住艾伯李斯
特的手：

「雖然最後手氣不太好，不過，今天的進度還是有達成哦！謝謝你。」

疲倦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見她一副願望即將達成的開心模樣，艾伯李斯特可是一點也笑不出
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一直原地踏步，把碎片讓給其他人。

如果可以，他寧願抹了那段過去，也不願因此壓垮了好不容易握在手裡的，小小的單純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