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故事

「喏！給你。」

平日不大喜歡踏進艾伯李斯特房門的艾依查庫，一早便拿了一封密函丟在艾伯李斯特身上。
他環顧了下四周，找個張看起來最舒適的椅子坐下，順手拿了本書來翻，還翹起二郎腿。

「唔....」

一早就被大動作吵醒的艾伯李斯特略有不悅。手往旁邊一摸，一只鼓到不能再鼓的信封靜
靜地躺在自己身邊。他翻身起床，拆開信封，把密函的內容迅速掃過一遍之後，嘴邊不禁
揚起微笑。

「怎麼？密函上寫了笑話是不？」

艾依查庫自書本探出頭來，只見艾伯李斯特拉下他手上的書本，將密函交到他手上：

「不就是帝都那幫老狐狸在鬼話連篇。你自己看。」

艾依查庫順手接過那一大疊紙本，才看了前面幾行，便不耐煩地丟在茶几上。

「艾依查庫，回去準備準備，我們後天出發。」

他倆重新奪權的時刻，終於到了。

＊＊＊＊

帝都的天空，始終是灰濛濛的。

雨霧在空氣中綿密地飄散著，巷道裡十分靜謐，偶爾會有兩三個調皮的孩子喜歡邊跑邊淋
雨，潮濕的石板路、隨著腳步一路飛濺的水花，再單調不過的景色，卻讓正在屋簷下躲雨
的褐髮青年看得興味盎然。

「嘿！年輕人，來一杯吧！我請客！」

臉頰紅通通、身材胖呼呼的店老闆走出店外，塞了一大杯啤酒過去，把梅倫嚇一大跳。

「看你不像是帝都的人吶！欸！打哪來的？」

梅倫笑了一下，不發一語。手中那杯黃澄澄的液體映著一對漂亮的綠色瞳眸，他的肩上、
髮上，全是晶瑩的雨珠。

「呃、咳！既然不是本地人的話，每天都到這裡來是為什麼呢？」

胖老闆試圖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只可惜，這樣的舉動依舊是徒勞無功。胖老闆兩手一攤，
又衝回店裡拿了一盤香腸和烤雞放在梅倫身邊：

「餓了就吃吧！這些全算我的！」

胖老闆拍了拍梅倫的肩膀，咧嘴笑著：

「以後有什麼煩惱，盡管往我這裡來！要是你願意的話，哈哈！」

說完，胖老闆立馬回店裡招呼客人去了。

看了看身旁的食物，梅倫笑望著胖老闆在店內忙碌的身影。轉頭的瞬間，他瞥見不遠處的
木桶堆裡躲了三個小小的身影。他端起食物，對著那些小小身影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原本有些遲疑的他們，最後還是受不了食物的誘惑，一個個衝出來，抓了食物就往嘴裡塞。

「小心，別噎著了。」

梅倫看著眼前正在狼吞虎嚥的小孩子，一股疼惜不禁油然而生。

「你們想不想看我變魔術？」

梅倫笑著晃了晃手上的撲克牌。孩子們停下動作，看著梅倫的眼神各個充滿無邪與稚氣。
他們全放下手上的食物，一個個蹲在梅倫面前，好奇地張大眼盯著梅倫的每一個動作。

過了一段時間，正當梅倫與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的同時，一台黑色馬車自街道上疾駛而過。
當馬車與梅倫錯身的那一瞬間，空氣瞬間凝結，梅倫心頭一凜，不由得望向疾駛而去的馬
車。

『應該....不可能吧！』

梅倫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繼續與孩子們的遊戲，只是，那一瞬間的心悸太過強烈，他的額
間開始滲出涔涔冷汗。

＊＊＊＊

「快！叫馬車夫停在前面的轉角！」

艾伯李斯特在車廂內大喊著。方才與梅倫錯身而過的馬車，便是他與艾依查庫正在乘坐的
這一輛。倉卒之間，他在馬車內瞥見一抹棕色的身影：褐色的頭髮、臉上的印記，全被他
看得一清二楚。

與梅倫交錯的那一瞬間，他的胸口莫名感到一陣刺痛，痛得他喘不過氣。等馬車一停妥，
無視於艾依查庫的叫喊，他迫不及待地跳下車，順著原來的方向尋找那抹身影。

「艾伯李斯特！你到底在幹什麼！」

艾依查庫焦躁地跟在艾伯李斯特身後。與蘭巴頓將軍會面的時間一點一滴迫近，艾伯李斯
特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在街上淋著雨尋人。心裡犯著嘀咕的同時，遠處飄來的歡笑聲與交談
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沒有過多的遲疑，艾伯李斯特立刻移動腳步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由於軍靴的聲音實在太過響亮，孩子們舉起油膩膩的小手，拉了拉梅倫的袖子，示意他後
方有人。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先離開。你們也趕快回家，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摸了摸孩子們的頭，梅倫起身轉頭，目光與正朝著自己走來的艾伯李斯特對個正著。霎時
間，天空下起滂沱大雨。走個幾步，艾伯李斯特便停下腳步，他的目光始終緊攫著梅倫不
放。心底的空洞在見到梅倫的那一瞬間就被補滿了，眷戀、不捨、愧疚...千百種複雜的情
緒，一口氣全湧上心頭。

相互凝視的瞬間只有短短幾秒，也足夠讓時間為他們而靜止。靜謐的空間裡，只有情感無
聲無息地在眼神間不停地流轉，即便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嗅出他們之間的不尋常。

「您好。」

梅倫將手上的帽子舉至胸前，對著艾伯李斯特與艾依查庫行了個簡單的禮，便轉身彎進另
一條巷子裡。艾伯李斯特的目光始終沒移開過，想挽留，卻出不了聲；想追上去，卻發現
自己的腳步始終移動不了。

「要追上去嗎？艾伯李斯特。艾伯李斯特？你還好吧？」

沒空理會艾依查庫的詢問，他看著梅倫漸漸離去的背影，梅倫每走一步，他的心便跟著抽
痛起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

艾伯李斯特不斷地在心底反覆質問著自己。只是，那段記憶像是一去不復返似地，既然無
法重拾過去的片段，那麼－－

「艾依查庫，盡你所能查出這個人的事，無論大小，有無結果，通通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