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故事

自從炎之聖女釋出某道消息之後，一股詭異的氣氛像瘟疫一般，在人偶與戰士之間不
斷地散播開來。

這幾天，艾伯李斯特頭痛得厲害。

最近，星幽界最熱門的話題全圍繞在他身上。別人家就算了，問題是，自家的戰士們
似乎也很熱衷於這類的話題，不管他走到哪裡，總會被投以關愛的眼神。這一天，終
於被吵到受不了的他寫了一張字條往聖女之子房間的門縫一塞，便獨自出門散心去了。

不知不覺，他來到一座茂密的森林裡。每踩一步，腳邊的落葉便沙沙作響，頭頂的枝
椏綠葉隨風起舞，縫隙之間偶爾有光透進來灑在身上，光影交錯斑斕，此等景象，他
實在無心欣賞。

走了一會，艾伯李斯特隨處找了棵樹挨著坐下。

「最後一份記憶嗎....」

他想起了最近在星幽界再度盛行起來的流言。

不久之前，他無意間撞見聖女之子正在房間裡看著一面水晶鏡面，毫無意外，鏡面上
映照的，正是自己瀕死之際悽慘的模樣。她盯著鏡面好一段時間，他也盯著她的背影
好一段時間。從那一刻起，他在意的竟然不是能否取回記憶，而是當下的她究竟在想
些什麼。

看完了這一段高潮迭起的人生經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評價到底能跌停到什麼地步？
或者，之後她會很乾脆地替自己取回記憶，灑脫地看著自己迎向終焉的到來？

看了一會天空，艾伯李斯特揉了揉稍微發痠的頸子，轉頭一瞥，目光落在擱在一旁的
重生之棘上。不一會，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在附近響起，他下意識地用手掌托住臉
頰，試圖遮掩再怎麼隱藏也徒勞的笑意。

「留那種字條給我，你還真是天才啊！艾伯。」

「要是不這麼做，妳會跟我說話嗎？」

艾伯李斯特偷偷地瞄了身旁的人偶一眼，她的表情始終非常平靜，彷彿前些日子發生
的種種未曾起過一絲波瀾。

「大小姐....」

「嗯？」

「妳....是不是對我生前的所作所為非常不滿？」

「還好。」

無論艾伯李斯特問了多少問題，聖女之子的應答總是十分簡短。談到後來，他終於忍
無可忍，一股悶氣就這麼爆發出來。生前的他做了再多，最後證明的結果只是個失敗
者，他也不難預料，生前的記憶片段被赤裸裸地挖出來之後，與自己價值觀大相逕庭
的聖女之子會有什麼反應－－

問題是，他不想被她放棄。

走過的路就像烙印的痕跡，在靈魂深處刻下銘印，隨之而來的因果共業束縛得他進退
維谷。背負著一切種種一路走來，身心疲憊的他只想找到一個歸處。

「妳不認同我就直說吧！想放棄我就果斷一點啊！」

「艾伯，認同與否並不是重點。」

「我們的價值觀本來就差很多，妳不了解我的處境也是必然。」

「你說的的確是事實，所以沒什麼好談的。」

只見聖女之子悠哉悠哉地站起身來，拍落身上的樹葉與塵土，打算一個人打道回府。
不一會，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扣住。力道之大，以及不停顫抖的指尖，在在
處處皆透露著身後之人無語的哀求。

「我只是有點心痛而已，沒什麼。」

聖女之子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比了比心口。

話一出口，艾伯李斯特的腦海突然閃過之前在聖女之子的房裡看見的畫面。對於聖女
之子連日以來的行徑，他當下突然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把聖女之子的手背拉近貼
著額頭，然而接下來的發展有如順水推舟一般符合他的期待，他閉上雙眼，靜靜地享
受著聖女之子給的安撫。

「艾伯，一路走來，你有想通了什麼，或者有了不一樣的感觸嗎？」

「有，想了很多，也萌生了許多跟生前不一樣的新想法。」

「有比較釋懷了嗎？」

「輕鬆得很。」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著。霞光褪逝，夜幕低垂，掛上了些許黯淡的星子。像是
想起什麼似的，艾伯李斯特倏地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聖女之子，眼底寫滿了認真：

「大小姐。」

「什麼事？」

「我可以一直留在這裡嗎？」

「可以。」

「即使炎之聖女把我強制驅離，妳也會不顧一切地保住我？」

「當然。我沒笨到白白把自家的王牌送走。」

「就這樣？」

艾伯李斯特挑了挑眉，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看著自家戰士帶著滿臉狡黠與期待
望著自己，聖女之子不禁感到有些好氣又好笑。

「艾伯乖，我最愛你、最疼你了。」

　　　　　　　　　　　　　　　　　　　　　　　　　　　　　　　　　　－完－